上海
自从开始独立设计服装，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，陈恭在小区楼下的便利店遇到了周姐。
周姐抱着三岁的儿子，穿着一件起球的灰色卫衣，头发随意扎在脑后。
周姐看见陈恭手里的亚麻裙，眼睛亮了一下：“小陈，这裙子真好看呀，尤其是这刺绣，是你设计的吗？”
她伸手摸了摸裙摆的刺绣，突然叹了口气，收回了手：“不过现在不行了，我每天送孩子上学要挤三站地铁，蹲下来抱他怕勾到裙摆，要是被勾破了，我得心疼好久呢。”
听了周姐的话，陈恭愣在原地，阳光穿过便利店的玻璃，照在他的脸上。
图片
这一刻，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，衣服是穿在人身上的，除了晚上睡觉那8小时，其余时间都要穿着衣服。
所以衣服不仅仅需要好看，还需要舒适、耐穿，衣服不是纯粹的艺术品，它也是人们的日常用品。
陈恭第一次关注到“能蹲下来抱孩子”这样细小的需求，除了这点需求，还有多少用户真正关心的需求是被自己忽略掉的呢？
想到这里，陈恭赶紧冲回家，翻出创业计划书，在最后一页写上“做让用户愿意穿三天的衣服”。
可是，他突然有些犹豫，一种不甘的心情从心底逐渐涌了上来，他将刚才写下的那段文字用钢笔重新划掉。
他想起大学时在食堂和室友辩论：“设计是艺术，妥协就是背叛。”
他想再试一试，难道“艺术”真的只能变成挂在衣架上的摆设，难道真的没有人会因为“艺术”买单？
图片
两周后，陈恭又推出了第二批“艺术款”，不规则真丝裙摆垂着银线，钉珠衬衫的领口镶着碎钻，羊绒开衫的袖口绣着睡莲。
这批衣服的用料都是进口的，设计稿改了七次，他甚至跑到苏州找老绣娘钉珠，光工费就花了五万。
他把几乎所有积蓄都砸了进去，想着“总有懂艺术的人”。
可命运像跟他开玩笑，20万的推广费用只换来了50件销量，800件库存堆在出租屋的客厅里，连走路都要侧着身。
工厂的电话来得比预料中快，声音里带着着急：“小陈，工厂的工人等着发工资，你那批货款已经拖了一个月，什么时候可以把钱付上？”
陈恭翻出信用卡，输入密码时手指发抖，这张卡是小棠用来给宝宝买奶粉的，现在却变成了他的“救急款”。
小棠站在客厅门口，抱着宝宝看着他：“你把钱都用光了，宝宝的学费怎么办？”
他张了张嘴，却说不出话。
那天晚上，陈恭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，一夜没有睡，他摸着衬衫的布料——真丝的质感还是那么柔，可他突然想起周姐的话：“蹲下来抱孩子怕勾到裙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