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关村的冬夜总比别处冷些,老旧写字楼的保温层早被岁月啃出了缝,寒风裹着雪片往窗缝里钻。
王新宇缩在电脑前,手指冻得发僵,却不敢停下。
财务报表上的红色数字像浸了血,三年来净利润那栏始终趴着负数,银行卡余额的五万三千块在屏幕蓝光里泛着冷意。
手机在桌面震了第三回,他瞥了眼,是妈妈的微信消息。
最后一条语音发在两小时前,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:“新宇,实在不行就回家,妈蒸了你爱吃的萝卜丝包子,放冰箱能留一个星期。”
他喉结动了动,指尖摩挲着手机边框,没敢回。
聊天列表里还有一条李阳的微信消息,时间是晚上十一点:“明天上午十点,我来公司聊聊散伙的事。”
烟盒只剩最后一根烟,他摸出来时手在抖,打火机打了三次才燃。
烟圈裹着电脑的蓝光往上飘,落在三年前的团队合照上。
照片上五个人举着啤酒瓶,背景墙歪歪扭扭写着“做一款让玩家真正快乐的游戏”,那时李阳还没长眼袋,小张的头发还没掉那么多,陈姐的脸上还没有皱纹。
第二天上午十点,李阳裹着羽绒服撞进来,鼻尖冻得通红,眼袋重得像挂了铅。
“我妈昨天把我锁在屋里,翻出我抽屉里的房贷合同,说再耗下去连媳妇都娶不上。”
他把小张的简历拍在桌上,纸角卷着:“小张偷偷投了一家互联网公司的简历,昨天HR给他打电话了;陈姐说孩子下个月要上幼儿园,得找朝九晚五的工作,不然没人接。”
王新宇走到茶水间,看了眼墙上的合照,玻璃上凝着他的影子——眼窝陷下去,胡茬没刮,活像个落难的程序员。
手机突然弹出邮件提示,发件人是“小橘子”,三年前在游戏展试玩过《星火》试玩版的玩家。
“三年前我蹲在你们的展位前玩了一下午《星火》,那个拯救萤火虫村庄的副本,我把所有萤火虫都找齐了。”
邮件里附了张照片,游戏画面里的萤火虫聚在一起,无数光点聚拢成一团暖黄。
在邮件的最后,是小橘子的留言:“你们还做吗?我等着。”
王新宇突然想起大学时的自己,蹲在宿舍楼下的台阶上改代码,笔记本电脑的电池快耗光了。
李阳递来一杯热奶茶,他哈着热气说:“以后要做让玩家记住的游戏,就算十年后想起,还能记得游戏里的画面。”
此刻李阳的声音从办公室飘过来:“新宇,再撑下去没意义了,我们……”
王新宇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,核心问题像锤子砸在心上,是把三年的坚持埋进雪堆,还是赌上最后一点力气,再烧一次?
上海





